經過長達幾十年的技術進步和產品升級,我國煤化工產業呈現出技術日新月異、市場日益寬廣的可喜局面。以焦炭、電石、合成氨、甲醇及后續延伸產品為主的傳統煤化工技術與裝備水平顯著提高,特別是新型煤氣化技術的快速發展增強了行業競爭力。而以煤制油、煤制氣、煤制烯烴、煤制芳烴、煤制乙二醇為代表的新型煤化工技術則不斷突破,產業規?焖賶汛,并開始和石化路線產品相抗衡。同時,煤化工企業著眼于完善低投入、高產出、低消耗、少排放、能循環、可持續的生產體系,不斷延伸和拓展產業鏈條,進行深加工,大大提升了煤炭價值。
但今年以來的全球疫情蔓延、國際原油價格暴跌、煤基化產品價格倒掛、煤化工企業效益下滑甚至巨幅虧損,讓業界對未來的煤化工產業發展產生了迷茫。一些企業人士抱怨,“國際原油低于40美元,現代煤化工產業只有死路一條!”更有業界人士指出,國家對現代煤化工展業的戰略定位“口惠而實不至”,行業期盼的優惠政策“千呼萬喚不出來”,讓投巨資開展煤制油、煤制氣的企業背上了沉重包袱。
5月份之后,雖然國際油價重回40美元/桶上方,但由于上游煤價相對較高,多數煤化工產品價格仍處盈虧平衡線之下,不少企業虧損經營。業界為此憂心忡忡,在疫情未得到有效控制、國際經濟持續低迷、市場消費不足的大背景下,煤化工企業前景不容樂觀。
而在筆者看來,不宜對煤化工產業發展過分悲觀,從辯證思維、動態角度思考,要相信“存在即是合理,勢變帶動形變”。一方面,國際油價、石化產品和煤基化產品的價格體系是動態的,一些煤化工產品的盈虧平衡線也非一成不變。另一方面,任何一個企業、一個產品都像生命體一樣,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和適應力,都會因時而變、因勢而變,不斷自我修復進步。隨著工藝的發展、裝備的改進、原料的調整、成本的下降、鏈條的延伸、結構的優化、品質的升級、市場的開發,都會帶動煤化工產品成本和價格的變化。譬如,過去普遍認為發展煤制乙二醇的對應國際油價應在50美元/桶上方,盈虧平衡線在4500元/噸左右,但目前已有企業將成本降到了3500元/噸以下,加上其他產品的聯動,在當前價格體系下煤制乙二醇亦能自保。
此外,考察一個產品是否有競爭力,研究一個項目是否可以上馬,從來都不是孤立的、靜態的,而應從宏觀經濟環境、未來市場走勢、行業政策變化、企業發展戰略、自身競爭優勢等多方面綜合考慮。譬如開發某一煤化工產品,既要考慮與現有平臺的契合、現有產品的聯動,也要研究今后的延伸方向,在政策和市場發生變化時留有出口。
此次疫情對國際政治、經濟、人文、社會和治理體系的影響還在深化。國際輿論普遍認為,即便疫情最終能夠控制,國際經濟恢復元氣也需較長時日,未來三至五年國際油價將在30~60美元/桶區間波動。在此期間,化工企業將大力開展工藝優化和技術創新,發展系列衍生產品,確保企業不僅要活下去,還要活的更好。對于現代煤化工產業而言,相信隨著裝置規模的擴大、催化劑研究的深入、工藝技術的優化,其成本仍有降低的空間,并形成新的行業競爭力。
眼下,各地、各行業、各企業都在編制“十四五”規劃,并以此為契機推進改革發展。筆者認為,“十四五”期間,煤化工產業應從以資源為導向轉變為以市場為導向,統籌存量優化和增量升級,既著眼長遠又立足當前。近期可聚焦在線優化、降低成本,增加應對市場變化的柔韌性;遠期可聚焦高端化學品,開展煤基多聯產,研究如何建鏈、延鏈、補鏈、強鏈,拉長上下游產業鏈條。
山東是化肥和煤化工大省,其產業發展在國內有很強的代表性。該省氮肥企業以潔凈煤氣化為平臺,實施相關產品多元化,延長產業鏈,在化肥與煤基化學品并行發展上大膽嘗試,初步形成以煤基含氧化學品、煤基化工中間體和煤基化工新材料等幾大門類為骨干的煤基化學品產業體系。華魯恒升、魯西化工等一批多元聯產的化肥企業,與煤基高端化學品互為依托,實現聯產聯動,均取得了很好的效益。
以煤為原料的高端化學品鏈條豐富,依托煤制合成氣,通過羰基化、甲氧基化、氧化偶聯等化學過程,可生產醇、醚、醛、酸、酯等一系列煤基含氧化合物及其衍生物,開展煤基多聯產。
但這些高端化工項目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技術含量高、市場風險大、開發周期長,取得突破后市場往往很快就會飽和。因此,煤化工產業高質量發展的窗口看似很多,但打開不易,而且窗口期短,有時甚至是時不我待、稍縱即逝。煤化工企業實施高質量發展一定要有緊迫的時機窗口意識和時間成本意識,在戰略上要有定力,在戰術上要有突破。只要堅定主業方向,做強做優潔凈煤氣化平臺、做精做細下游深加工鏈條,煤基化工產品仍大有可為。